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柴堆裡的橘子  許細妹

  今天上午,小女開車載著我和外甥女夫妻,到三義勝興火車站旁的(挑柴古道)練腳力。

  正值油桐花、相思樹花、桂竹筍季節,賞花賞景,怡情養性。

  燒柴火煮飯,在五、六十年前,幾乎是鄉下人家必然生活方式。

  我家裡燒的柴火,大都是父親從山上揀回來的。

  春夏秋三季,田裡、茶園的活兒多,忙得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,只能在寒冬,田園呈現冬眠狀態,山上枯木枯枝多了,父親才客串當個樵夫。

  大清早,父親冒著凜冽的寒風出門;黃昏時刻,北風吹得更緊,父親擔著近百斤的木柴回來,將木柴堆放在禾埕的角落。

  有一天,父親砍柴回來,交給我一個黃澄澄的橘子,告訴我:山上人家給了兩個,我放在柴堆裡挑回來,剛才怎麼找,卻只找到一個,另一個大概在半路上滾丟了吧!

  我迫不急待的剝開橘子,剝了一片塞進嘴裏。

  父親問:甜不甜?

  "甜,很甜。"我遞半個給父親。

  "妳吃,我就知道很甜,特地帶回家給妳吃。"

  我彷彿看到一抹開懷的笑意,自父親嘴角漾起。

  放在禾埕的木柴,需要整理,較細的樹枝,柴刀即可應付,刀起枝斷,非常俐落。較粗的枝幹可就麻煩了,得先用鋸子鋸成一段段,再用斧頭劈開。

  禾埕上那橫七豎八的樹枝,根根被刀斧征服、支解,搬至屋簷下,層層堆疊,備用。

  眼看著這一季打柴的工作,就要結束。忽然,我發現木柴下,有一個黃澄澄的東西,撿起來一看:哈!是顆橘子!一種失而復得的喜悅,譲父親笑開了:我以為丟在路上的,原來還埋在柴堆裡。

  父親擦擦依然鮮亮的橘子,剝開交給我,說:吃吃看,埋在柴堆半個月了,壞了沒有?

  "嗯,沒壞-"我嚐了一瓣,竟然覺得格外香甜。

  母親早逝,父親擔心再娶的女人會不會疼愛我,而未再續弦。他父兼母職,辛苦拉拔我們兄妹倆實在不容易呀!

  最近,母親節前後,同學們寫下懷念媽媽的文章,篇篇珠璣,感人肺腑。

母親,在我的記憶中,僅有少數片段,需待挖深重啟。

  走過挑柴古道,我懷念父親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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