雞籠山腳下的故事 (五)
賴兄看羅兄拉上來,趕緊放下竿子一手從魚鰓抓住,還好有這一個動作,讓魚嘴邊幾乎掉了的鉤子沒有脫鈎,真是好險。我看呆了!
這樣就過了一個多小時,兩位前輩拖著疲憊的身子,拿著燈看那尾大魟不知近況如何?羅兄拉了拉我竿先的線,魚鉤仍牢牢勾住,怎麼辦,下不去,最後,羅兄決定兩個人同時扯看能不能釣上來,只要線撐得住就可以像海鱺那樣拖上來,於是我拿著燈,他兩位前輩開始帶著手套往上提,怪怪!從亮光的方向看過去,魚根本沒動,線就叭的一聲斷了!我心想沒有提上來真可惜!畢竟,那是我的第一尾,但要是真提上來,怎麼帶回家?那才是最大考驗呢!
就這樣,三個人在岩石上躺著休息。 羅說甚麼時候精神來了,我們就再開始吧!想不到緊張一夜沒啥感覺,現在停頓下來,那嗡嗡的蚊子叫聲,真個惱人!我看兩位前輩毫不受影響,已呼呼大睡。我被蚊子鬧得哪裡睡得著,於是,拿著燈走下放兩尾大魚的岩洞,淺淺的水,兩尾魚躺在那裏,吃不到水,但那鰓蓋還不停的一開一合,鮮明的色彩,在微弱的燈光下看著發亮的魚體,真是美極了!
不知過了多久,魚鰓已停止活動。我看腕錶凌晨二點多,奇怪的是,老感覺衣服帽子濕濕的,奇怪又沒下雨,也噴不到海水,到底怎麼了?忽聽見賴兄叫了起來,露水真大!連褲子都濕透,我心想該不會尿溼褲子了吧!三個人的精神來了再幹一場吧!於是熟悉的動作做著。我也只能在一旁學習,看了好一會兒,三隻竿子都拋向黑暗的海中。
風起浪大了比上半夜大得多,拍在岸邊岩石的聲音也越來越大!可是魚還是來了!先是賴兄的竿子栽下去,只是沒有上半夜那麼強勁!魚也沒有那麼大尾,是尾黑鯛,看起來有三十公分盤子般大小,賴兄不消兩下功夫就釣上來,灰黑的魚背雪白的魚肚,看起來仍相當誘人。
想不到,我的竿子這時候也往前點了兩下就彎下去了。我緊張得不知所措,羅兄、賴兄同時叫我別緊張慢慢來!先把線軸固定,將竿子往後揚起,我兩手雖然有些發抖,但是下意識告訴我不能緊張,冷靜下來!於是我按照兩位前輩教的動作做,他們也沒有要支援我的意思,心想得靠自己了。魚不停的在海中逃竄,我是一會兒收、一會兒放,魚似乎在捉弄新人,魚沒有很大,卻花了十幾分鐘才弄上來。是尾黑鯛!兩位前輩鼓起如雷掌聲,我才意識到我真的成功了。
這尾黑鯛沒有很大尾,卻影響我的人生,以致今天五十年了,我現在的釣具要空出一間來放置。一天,朋友來看了說,你開釣具行嗎?我笑起來了!每一支竿子都有我征戰國內外大小礁石的歷史紀錄!這次釣魚的處女行,高潮迭起、精采萬分,換了任何人都難逃他的魔掌。
千辛萬苦回到水湳洞,背在背上的魚貨少說有五十斤,走了兩個多小時的路,真的精疲力盡。魚還是送到食堂的冰庫,廚師老譚裂嘴大笑,豎起了大拇指!此後和兩位前輩就沒有再相約釣魚。
不過前輩的那支魚竿一直借給我。其實一支魚竿在當時要弄到好,最少得花三百五十元。我們每月一千一百元的月薪,真的花不起!所以太感謝兩位前輩在水湳洞的日子給我有圓夢的機會。
當然,那段期間每每單獨在海邊,偶而何真宗也來插花,但是由於沒有高手在旁指導,經常「炒米粉」(解開糾纏的線)就弄了大半天,魚獲也乏善可陳,只有一回,在我們稱的黃石公園最前端,乾潮底,弄到一尾石斑約三-四斤重。
我忘了一提:經過一年多的省吃儉用,才打聽到在學生林秋霞的父親那兒,幫我打造了一支桂竹竿,只花二百九十元,真感謝林先生!當然,更感謝兩位前輩的提攜及適時支援我的釣竿!雖然五十年過去了,我仍難忘懷。只是賴兄,我打聽過賴煥琳,已回新埔故鄉含飴弄孫了,至於羅兄則不知在何處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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