杏嵐旭長鷹

■2017-09-20-雞籠山腳下的故事 (六)／丙班－何忠宏－1060808   

    教學生涯第一個暑假即將開始，忽然接到同學徐坤發的喜帖，時間是七月十日，上面還註明要我做男儐相，多麼新鮮！讓我想像不到的任務。心想怎麼辦？別說西裝，連個襯衫、領帶都沒有。想了許久，先問體型差不多的同事借西裝，第一個問的是陳文松，想不到一口就爽快答應，不過西裝放在台北後火車站的家裡，要我自己去拿，他有事不在，會交代老婆。由於他們新婚娶的是水湳洞的潘小姐，我們也都認識。

    於是在瑞芳買了生平第一件襯衫，第一條領帶，趕到台北陳文松家，出來開門的正好潘小姐，很客氣地讓我試穿了一下，還算合身，於是帶著這一身裝備回到新竹家裡，靜待七月十日的到來。

    這一天，我披掛上陣，先在家裡被兄弟姊妹嘲笑一陣，當時年輕人在這種天氣穿上西裝坐上火車，在我印象中，我好像是第一人！加上熱氣逼人，連襯衫都濕了，領帶還沒綁上呢！徐坤發你也很能整我！

    喜宴中，同學一年不見了相當high。清淵見我的模樣，溫馨的告訴我脫掉西裝外套吧！於是和大夥兒喝了起來。印象中只記得兩件事：一、新娘是原住民美女，身材高挑、笑容燦爛。二、郭雲欽在證婚時說的經典致詞，宣布「從今天起，新郎、新娘可以正式自由活動了！」引來如雷掌聲，其他的，喜宴怎麼結束；怎麼坐車回家；通通忘記！

    回到水湳洞，八月底的艷陽，沒有因為地處台灣東北角就稍微收斂，真的好熱。開學日，帶著興奮愉快的心情踏上校園，教導發布了新的職務。我從原本五年仁班接了隔壁蔡老師的孝班；何真宗由一年級調來接手我的六年仁班；忠班吳萬老師成為科任教師；接手的是楊聯鄉老師，我非常訝異這種安排。原本的仁班都是長仁里的小朋友，成績不如前兩班，但是乖巧、不會喧鬧。孝班同學很少安靜上課，總是聽到全班吵成一團的場面。我心想怎麼讓我去接呢？我一年的努力，難道校長、教導不滿意？可是，校長的女兒慧玲，蔡老師的女兒淑妙，也在孝班，就在這樣矛盾複雜的心情下接下了這個班級。

    開完會，拿著學籍表，就要進教室，只聽見整排教室吵得最大聲就是六年孝班。我板著臉進入教室，一語不發，慢慢的他們才安靜下來，只見兩個大個子仍在扭打，發出陣陣叫聲，全班都在聽，沒人敢作聲。我大聲吼：「你們兩個在幹甚麼？」褚明俊、羅成貴這才停止，我問為什麼打架，兩個不出聲，我連問了五、六次，褚明俊說話了：「他說我那個很大！」我一聽傻了，也後悔不該追問，全班哄堂大笑，我忍住。這下如果我也跟著笑，那豈不完了！這個班級我帶得下去嗎？於是我大聲喝令不要笑！全班安靜下來。

    我翻開學籍表開始點名，唯有這樣才能讓這群孩子定下心來。一個個點，點到就停下來看看點到的同學，還加以品頭論足一番，我先立下一些規矩，約法三章，要他們遵守，並很霸道的由我指定班長褚明俊來擔綱，沒想到這一招果然奏效。一直到畢業，班級的規矩，褚明俊一人就搞定。真是讓我感動！去年再和褚明俊見面，談起這件事，六十歲的他還狂笑不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