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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在都市插枝求活的「原」鄉人(四)

 

問問雲朵

    「台中蠻鄉村的,台中人懂得生活,所以我們喜歡住在台中,心情煩悶時,仍有鄉野可寄情。」巫玉枝以她看山看水看星看月看雲的心情表示。

    因為喜歡,她希望很快的溶入這個都會。剛開始,本身的膚色、輪廓與眾不同,生活習慣差距大,當平地漢人以放大鏡注視她的時候,心裡當然會興起一種「與人不一樣」的感覺。怎麼辦?玉枝十分感性地笑道:

    「沒關係,小女子能伸能曲,多幾分禮貌,就把鄰居當作一家親,人家說你,我就躲在門後,人家讚美你,我就把臉露出來。」

    一般來說,漢人對原住民或多或少有一種負面的刻板印象,比如:愛喝酒、不會理財,賺一毛錢今天就用掉,沒錢了,明天再賺等等。對這些,怎麼說?

    問問雲朵吧,原住民來自好山好水,他們的至情至性,天上的雲朵最知道。

    其實,原住民是非常懂得喝酒的民族,他們深居簡出,集族人之力,在山中墾荒拓野,種植黍糧,收割之後,釀成小米酒、糯米酒;欣逢喜慶節日祭典,全體族人圍坐在星光月下,以木杯盛酒,按照輩份一人啜一口輪流分享,感謝山林的恩賜、感謝祖靈的庇佑。喝酒,代表感恩,代表吉慶,是歡樂的表現;載歌載舞時喝酒助興,是一種禮儀,可以讓他們的至情至性發揮得淋漓盡致。

    曾幾何時,變成喝酒的民族、酗酒的醉漢?

    大時代的變遷,物質文明逐步渲染到原民部落;他們本我的生活能力,適應不了新的社會生態,眼看著主流社會繁榮進步,有些人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;他們自卑了、消極了,於是藉酒澆愁,愁更愁,連星星月亮雲朵都勸不住。

    然而,古今中外,無論白皮膚、黃皮膚、黑皮膚、紅皮膚各色人種,無論士農工商階級,品酒、飲酒、酗酒文化,無時無所不在。原住民只是以便宜的價錢買低廉的米酒,一兩瓶就足夠盡興;反觀經常出入酒廊、飯店、KTV、理容院,一擲千金,動輒花費數千數萬、專挑名貴洋酒開瓶的豪飲漢人,相比之下,誰才是沉迷醉鄉酒國的醉客?

    原住民不善理財。這句話倒是說對了。原住民用「錢」的歷史,只有50年;錢、賺錢、用錢,對他們來說,還不是很清楚。

    廣袤的山林、浩瀚的海洋,是他們自古以來的獵場,大自然生生不息,供給他們足夠生存的食物,需要的時候,去獵去捕去採就有,自己自足,根本不必用錢去買。直到走出原鄉,與平地人有了接觸,互通有無之後,他們才知道「錢」這個東西;看到外面的花花世界,沒錢寸步難行,他們才懂得「錢」的重要。

    羅老師剛結婚的時候,過年過節回到部落,見到任何一位族親長輩,都會塞給一個紅包,並噓寒問暖一番。黃先生覺得奇怪,問她:

    「妳是衣錦還鄉當聖誕老婆婆呀,還是炫耀自己?」

    「這是禮貌也是回饋,因為全部落的族人,都是我的家人。」

    終將歸去,何需儲蓄置產在客地?原鄉才是原住民落葉歸根之處;他們遠離山海,到都會謀生,終老之際,還是選擇回歸原鄉,葬在自己的土地上。像朝聖者般回到心靈的港灣,回到母親懷抱般的祖居地。

他們在此地發光

    我來,因為人生有夢;我來,因為築夢踏實。

    原住民菁英,來到都會,邁開大步,努力讓自己走出去,有的憑本事,取得國家公務人員任用資格,任職公務機關;有的在教育界作育英才,當老師或主任或校長;有的隨時掌握大環境的市場需求,成為小型企業家;有的直接參與政治,得到更多發言和立案權;有的風塵僕僕走唱於餐廳舞廨,以得天獨厚的歌喉,唱出天籟;有的從事木雕、編織技藝,傳承來自好山好水的絕活兒;有的在教會擔任牧師,啟迪人們的心靈;有的國家級運動員「出國比賽得冠軍回國來」,投身於健身中心……

    他們在台中,找到了生命的窗口,像顆顆晶瑩的星鑽,閃爍著耀眼的光芒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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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杏嵐旭長鷹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